日期:30/12/2007
題目:見證分享
講員:梁佳蘿弟兄
我是從加拿大零下二十多度地方來的弟兄。弟兄們囑咐我要講一個見證,按照身分證我將到八十歲,事實應該還未有這樣老。我的家庭較複雜,我有三個媽媽,共有十五個兄弟姊妹,當我出世時已死去八個,我是最小的妾侍所生的最小兒子,家裏很富有,父親在上海、香港、澳門、佛山和廣州都有很大的生意。我出世不久,父親的生意開始失敗,我好像為家裏帶來卮運。我是在父親將近七十歲時所生,所以大家十分寶貝我。由於我的家人很迷信,認為矜貴的子女,鬼魔會來害他的,再加上我家裏死去的人很多,所以要把我的年歲保密,因此我也不知道我真實的年齡,按照我受教育的年期來看,應該是在75歲以上了。
我是在香港受小學教育的,在聖保羅書院大概讀了四個多月就停學,父親因為生意失敗,所以不能再供我讀書,從此過着艱苦的生活。十多歲要往中國大陸賣水果,還做過走私生意,幾乎喪失生命。當年年紀小挑着擔挑當水果小販真的很辛苦,弄至今天的肩膀邊高邊低。一次,因為吃了很多賣不去的柚子,以致出現嚴重肚瀉,幸得神的保守可挽回一命。後來去了金舖當學徒,得到兩餐温飽很開心,也在那時信了主(十分奇妙,我的家不是基督教的家庭)。當時的金舖是很普通的商店,並沒有洗手間,我是當學徒的,故此要負責倒痰罐、掃地、打水和上香(拜偶像用的)。一天,我經過一所禮拜堂,聽見悅耳的歌聲,因為我小時在基督教小學讀書的,所以我走進去坐了一會兒,就在那時,很奇妙的,神就拯救了我,當時並沒有人拉我進去也没有人向我傳福音,神的拯救就像以弗所書所講「祂在創世以先就揀選我們。」為何神愛我們?我們不知道,但神就是憐憫我們。
當我得救以後,覺得每天掃地、洗痰罐和倒垃圾都可以做,但向菩薩上香心裏就覺得不舒服,常希望神救我脫離這拜偶像的環境。每當我要向假神上香時,我的心就很憤恨,故此馬馬虎虎的隨己意上香了,最終給人發覺,他們說我胡亂地上香,影響了他們的生意,還向我作出警告。我很痛苦就禱告神,很奇妙神聽我的禱告。初信主的人他的禱告必蒙垂聽,所以神很快就藉着香港的一個很要好的舊同學,他的父親是嶺南大學(現在廣州的中山大學)的總務長,知道我在小學的成績很好,人又很乖巧,所以就介紹我到嶺南大學做工。感謝神,第一、我不用再上香了;第二、因為我很喜歡讀書,所以就有機會在嶺南大學讀書。神給我珍惜時間加上我很勤奮,祂為我預備了共四個基督徒的美國教授,使我可以逢星期五到他們的家裏去受教,還得到很好的款待。
在大學工作期間,我很喜歡讀書,甚麼都願意學習,法文、德文、唐詩都喜歡,由於我要供養母親,為了工作不能專心讀書,心裏十分痛苦,就想往南非去找我的親戚,卻不得要領,很心灰意冷,幸得美國教授推薦我讀大學。雖然大學起初不接納我,認為我中學階段還未完成,豈可升讀大學呢!但是一年後就批准我考入學試,結果中、英文的成績都很好,約26歲就入讀大學的英文系,成績很好。畢業後,1958年來到香港在福音書房工作,《曠野的筵席》這本書是我修改的。弟兄們也盼望我全時間為主作工,但我很怕會做得不好,最後,弟兄安排我在天文台道5號居住,恰巧證道出版社出了一套新書——《聖經新釋》,我就參與翻譯的工作。
我在香港做了幾年翻譯的工作,跟着弟兄們學習事奉,然後往南洋去教書,家庭出現了一些難處就移民到加拿大,期間惟有仰望主、倚靠主,甚麼工作都去做。很奇妙的,我一心只想做工,並沒想過要讀書,當地的移民局卻認為我應該繼續讀書,結果由政府介紹我入UBC大學(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 in Vancouver)修讀一年教育文憑,就當上了教師,九月底在一間中學實習了十天,覺得學生十分頑皮,自問無法再任教,有點心灰意冷,實習完後返回大學去,亞洲硏究系知道我的中文頗好,就叫我去幫助加拿大的學生學習普通話。很奇妙的,當年我在香港第二家事奉時,有一對北京的弟兄姊妹幫助我學普通話,所以在UBC大學的人就覺得我的普通話很不錯,就叫我在語言實驗室幫那些加拿大的學生學中文。
本來做助教職務都蠻好的,也沒有想過要去讀碩士。有一天,當我教完實習回來,亞洲硏究系的系主任與我傾談一翻後,知道我幹得很不開心,就提議我轉往亞洲硏究系讀碩士,若讀得好是可以獲奬學金,我聽了非常歡喜。剛讀了半年,舊系主任要退休(他待我十分好),新系主任上任後待我卻非常差,他認為學校的資源只是用作培養二十多歲較年輕的一輩,而我已年過三十,所以就失去這資格了。我很無奈,自此以後,我的論文每到他的手中都被批改為有問題的,有一次更多達三十多個錯處,這時我惟有倚靠主,最後寫完論文後口試到了,這個口試是決定生死的關鍵,到時要面對很多外系的教授(歷史系、英文系、哲學系…),因此口試的前一晚就禱告主,真不知該如何預備口試!心裏很難過,翌日又必須要應試,就隨手拿起一本英文的詩來看,豈料,到了口試當天有個英文系教授問了我很多在該天晚上看過而且很熟的問題,我都對答如流,結果教授們非常滿意我的表現,系主任也前來與我握手,恭賀我獲得A等成績。蒙神憐憫,藉此我取得加拿大政府所設立的奬學金,可以前往英國修讀博士學位。
當年英國的物價比現在平宜很多,我帶着那些加幣到英國是用不完的,別人都很羨慕我。在英國時,我住在與史百克老弟兄相隔幾間的屋子,常參加聚會,一切都很好。真感謝神,正如詩篇4:1所講「我在困苦中、你曾使我寬廣。」又如詩篇66:12「我們經過水火,你卻使我們到豐富之地。」讀完博士返回加國找工作,卻找不到合適的但無奈也要接受,第一份工作是早上去派報紙,當時處境很悽涼,因為温哥華的天氣是零下至4度的下雨天,早上起床後飲杯凍牛奶就要駕車去派報紙,單靠派報紙是不足養活,只好派完報紙再到圖書館抬書做苦力的工作。過了一段日子,發覺賺錢不多,因為有很多人沒有付該月的報紙費就搬遷,剛巧,UBC大學請清潔工人,我就前往應徵,原來是請女工的!由於女工比男工做少一些厭惡性的工作,所以工錢會少些,碰巧無女性前來應徵,我計算過工錢雖然低但總比以前兩份工好一些,因此我就做了這份工作,但是心裏很痛苦,在軟弱時就想起一句廣東話「男人做女人工,唔死一世窮!」。感謝主,靠着主的恩典,我仍然很勤奮的工作還做得很好,後來被調到別個部門去當男工,工錢多了些,但也是很痛苦,因為每天教授都會在實驗室工作,劏兔、老鼠…等所遺下來的血水等髒物,我要在夜間吃力地用機器清洗乾淨。
過了一段日子,加拿大一所大學請我任教授,一年的薪金只有二千多加幣,實在不夠我的生活費,不過,由於很多環境因素,使我離開了温哥華,接受了這份工作。不久,教授憐憫我,在學校內的國際教育研究中心有個副主任的空缺,使我可以補上,生活也改善了。自此以後,我的生活不再困苦了,而且是很豐富。過了一年,我以加拿大公民身份來到香港中文大學工作,得到英國人和美國人同等的待遇,居住在幾千尺的地方,洗手間也有三個,薪金又高,待遇又好,但很可惜因很多複雜的原因,使我慢慢離開了主。若問我離開主和不與弟兄姊妹交通的理由,今天,我可以很嚴肅的講,就是人一切的軟弱,都不該以弟兄姊妹、家庭或甚麼借口作抵賴,應該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的緣故,若不是自己屬靈生命上出現了問題,在主的保守中是不會跌倒的,因為我們是有神的生命。
今天,我對以往的一切,越過越沒興趣了。縱使以前我有很多大的理由,就是要為香港社會、為人類、為世界、為文學服務,雖然這些我都做得很好,人人都很稱讚我,但是向主一直很剛硬。在中大九年,由講師升上高級講師,然後嶺南大學聘請我任文學院院長、文書系主任、教務長、文學院院長兼研究中心主任。在世上雖然我不是政治家,但是在香港社會來說,我有這樣的地位、學問、派頭,用世俗的話來說,可算是對得起祖宗父母了。我離開主的那段日子,並不是沒有主的生命在裏面,只是覺得不想再被宗教所搞擾,另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我太愛讀書了,全人都拼命往學術上發展,特別是在嶺南大學時,行政職務很重,責任重大,因為當時嶺南仍是私立大學,若要打進政府體系內,身為行政人員要做很多工作,但這一切一切都不是離開主的理由,而是當時我是無心對主。我在學術上、在翻譯上、在創作上的成就很了不起,所出版的書有四十多本。我在這裏請求弟兄姊妹不要查我出版的名字,雖然那些書籍都是很正派的,是在學術界的一個教授所寫的,屬於學術的著作,但是都不是屬靈的,是沒有生命的,甚至有一兩句是褻瀆神的話,所以請你們不要去查究這些書籍,倒不如多讀些聖經好了。
1994年退休,本來可以繼續在香港做下去的,但我選擇返回温哥華。在香港中大和嶺南這十九年間,完全沒有與弟兄姊妹來往,與主也沒甚麼交通,回到温哥華後的前幾年我對主都是很冷淡,但仍有弟兄們來勸我返回教會,不過,我卻敷衍了事。後來,台灣佛光大學請我任教授,雖然我只是教哲學和文學的,但是我想這是佛教的學校,我也應對佛學有所認識,所以當我簽約後,就趕快到圖書館去讀佛經,從小乘到大乘等基本的佛教經典都讀過。很奇妙的,神就在這時作工,因為台灣的教育部和衞生部給我很多難處,使我十分厭煩,錢又不是賺得多,不去也罷!因此,簽了約也沒有去台灣。真是感謝神,若是去了就會遇上台灣大地震,因為地震就是發生在教學的地方,當時地震後約一個多月,每人每天只有一個即食麫充飢,神救我脫離了那災難。
我轉變的過程很奇妙,神使我因讀佛經而轉變的。當我從小乘讀到大乘時,神就在我裏面作工,祂使我看見無論我所受的各種學術訓練,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哲學…等等,就算是佛經,它們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就是靠自己;我所接受的生命,從我十多歲得救開始,是要靠神。這裏有個很大的衝突,一個是不靠己,另一個是完全靠己,『越靠己越死』這是我們所相信的基本真理。但是孔夫子的儒家,老子的道家和其他的哲學,以致佛教,甚至一切的宗教都是說要靠自己,所以儒家講修身,佛家講修持,道家講修煉,都是不可行的。我當時就立刻明亮起來,縱使我讀了這麼多佛經,都是不行的。神救我回頭,帶我離開温哥華,因為我來温哥華時,是不知道該往那裏去,就好像亞伯拉罕離開加勒底的吾珥後,不知往那裏去一樣。
神一路的帶我到了Edmonton,我也不知應做甚麼,因為那裏並沒有一個正式的聚會,雖然也認識了一些弟兄姊妹,但是不像這裏有會所、有聚會。起初我想不到有甚麼是可以做的,惟有安安靜靜的等候,最後神給我很多奇妙的安排,帶我做一些新約希臘文原文的工作。我到了Edmonton後,按着神的帶領寫了兩本書在香港出版直到今天。由於時間關係不能詳細說明,總括來說,神很憐憫我,帶我回頭,離開主前後共二十年以上,自一九九幾年回頭直到今天。今天,我向弟兄姊妹作這見證,本人不但像詩歌所說的『我幾乎卧倒』,根本就是跌倒至一塌糊塗,我以世界上的學問、著作、名聲為追求,這些都是沒用的,是會過去的,今天能在香港見到弟兄姊妹非常高興,願主恩待我們!